伪物语

【韩叶】就这样吧

叶修向来坚称自己实话实说，是个实在人，可他或许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修辞方式有什么问题，更大的可能是有意为之。久而久之，大家学会了判断与无视。

晚饭后的休息时间，叶修和魏琛缩在一角吞云吐雾，方锐大无畏地溜过来闲聊。他提起前两天包子误把罗辑的演算纸当擦桌子纸。

“当时罗辑那个脸色啊，怎么说，”方锐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一拍大腿，“就跟韩文清似的！”

魏琛当场爆笑，对此形容施与高度赞赏。叶修掐灭烟头，问：“你们都觉得老韩脾气爆吗？”

方锐没理他，继续说那些年罗辑被包子坑惨的第二十件小事，叶修提高音量：“喂，我还活着。”

魏琛翻个白眼：“不然呢，和蔼可亲韩文清？沉默寡言黄少天？”

“都扯淡，前半句扯一半，后半句扯十倍，”叶修说，“我说真的，老韩其实脾气不错吧？”

Silence，寂静。

方锐眨眨眼，脸憋得像只被卡了脖子的尖叫鸡：“如果说被你挑衅这么久都没打死你算脾气好那我同意。”

“你个废物点心。”

“你大爷！”方锐怒喝。

叶修靠在沙发上，用姿势表明来打我啊来打我啊，方锐想到下个月工资，在老板娘也想揍他的时候上去揍一拳也许能涨工资，现在或许会被扣，要把陈果扯进来吗？他沉思着。

“老韩就不生气，认识这么久了都没听他说过脏话。”叶修坐正身子，翘起二郎腿。

论资历，方锐不敢跟叶修比。他第五赛季出道，截止林敬言转会前与霸图的关系也就是用排列组合算出来的对手关系，对韩文清仅止步于百度百科级别的了解。叶修不一样，他一直需要被单独拎出来点操，所谓宿敌可是独一份的。

因此在叶修面前谈论韩文清无异于班门弄斧，大家也一直信奉这点。可是这次，这次，叶修不是还没睡醒吧？

幸好在场还有一位出道早资历短的前辈，方锐决定寻求帮助：“老魏，他说的是真的吗？”

依魏琛的性子不至于把这点事放心上，他就那么随便一想，却越想越犹疑：“嗯……好像记不住。我不是说我记不住以前的事，我是说我记不起有什么脏话。”

“哼。”

“谢谢。”

“场上见。”

“一如既往。”

说实话魏琛和韩文清也只算点头之交，那人又是个闷葫芦，最终跨越时间留在他脑子里的就这么寥寥几句，相当有礼貌啊。

“真的假的，”方锐咋舌。说张新杰、喻文州不说脏话他信，韩文清没说过？“白言飞可是在我们五期群说过，他队长训人的时候惊天动地，老板都让滚蛋的。”

“首先，以我的了解，训人，那就表明是有人做错了，错就需要纠正，你们不能理解因为我脾气太好就觉得训人是脾气差。其次，只是指出错误而已，老韩就是长得凶了点，声音大了点，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最后，他原话说的话是‘出去’，‘滚蛋’这种词老韩是不太用的。”叶修掰着指头边数边说。

“我去，他连‘滚’都不说？”方锐震惊。

“说过，当年我让他来嘉世好有个帮手，他说‘滚’，不识好人心。”叶修颇为遗憾地说。

人干的好好的你突然挖角还多半捎带损人不打你就是好的了大哥。魏琛和方锐一起在心里吐槽。

“那还是年轻沉不住气，现在越来越稳，老家伙不简单啊。”

现在开座谈会的就有两个老家伙，方锐没接话。

叶修说够了，另外两位面面相觑，他们要是不反驳的话那这议题就成立了，和蔼可亲韩文清？？

“以上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拿出点证据来啊。”魏琛说，比如方谁要说沉默寡言黄少天，他反手一个二十G的黄少天语音集甩上去，保证闭嘴。

叶修撑着下巴思索起来，突然伸手捏了一把方锐的脸。

“咸猪手！”方锐一巴掌拍过去。

叶修灵敏地躲闪：“你看看，你觉得你自己脾气好，我捏你一下还打我，我要是捏老韩他肯定就不打我。”

“因为你欠打，换妹子捏我就不还手，”方锐反唇相讥，“光说顶卵用啊，你去捏，当着我们的面捏，我给你拍下来送你上头条！”

“下次见霸图是什么时候？”叶修问魏琛。

他掐指一算：“全明星，吧。”

“那就全明星捏他，”叶修伸个懒腰，认真地说，“要来看哦，进不了全明星也要来看哦。”

 

无聊的玩笑没少开过，所以起初方锐也没当真，甚至一度遗忘。全明星前一天方锐揶揄着重提这茬，叶修郑重地表示在下定当不负所托，且看我一展身手。这么一弄他心里倒是没底了，叶修不是来真的吧，那可就太有看头了……

活动当天，方锐不禁担心要是韩文清因病缺席怎么办，哪怕这是霸图的主场，哪怕对方是霸图的灵魂，他就是忍不住担心，坐在兴欣的座位上频频向霸图方向张望，次数多了脖子酸，索性溜去找林敬言。

“你干嘛？”林敬言看着方锐，虽说这人是猥琐流大师，可路遇大爷大妈也会评价他阳光开朗，不知怎的今天格外贼眉鼠目，那视线所指之处好像是——

“你找老韩有事？”

霸图的队长坐得端正，目不转睛地看他老对头在场上耍无赖，完全无视斜后方炽热的目光。

闻言，方锐收敛了几分，敷衍道：“你们开场做得太燃了我突然爱上老韩，多看一眼是一眼。”

“你说得好像他命不久矣。”

“那不能，我相信他的持久力。”

结果，第一天以叶修精彩的一挑七结束，散场时韩文清似乎先走了，没能和叶修正面碰上。

“老韩是未卜先知害羞了吧，没事还有明天。”叶修安慰方锐。

害你大爷的羞，害修还差不多。不小心脑补了娇羞的韩文清，方锐一阵恶寒。

第二天的游戏中魏琛包子罗辑大展拳脚，下台还一直嚷嚷“轮回的连胜中止了”，方锐也跟着胡闹，等他再想起来，全明星周末已经过去三分之二。

说好的捏脸呢！他揪住叶修领子狂摇。

叶修被摇得脑仁疼，再三承诺明天一定捏，不然我把千机伞拆了，方锐这才勉强接受。

第三天惯例的团战却在此次玩出了花，十年以上的老玩家们奔走相告，韩文清和叶修要打配合！选手们赛前讨论的地方距兴欣席位有些远，方锐抻脖子瞪眼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要是叶修现在就捏呢，周围这么多摄像头，到时候头条热搜一起上，得有多热闹！

可惜他的期待落空了，他们讨论得倒是热闹，就是没收音只能干看嘴动。热闹没多久，团战正式开始了。

前两战中规中矩，其中首战的精彩十分符合霸图气质，全场欢呼，直到张新杰淡定地走上擂台。

叶修干的，方锐迅速判断，韩文清不能那么坑队友，其余都是正常人，指定是叶修干的。两位选手都很认真坚韧，越发显得这是场闹剧，平心而论，娱乐效果不错。

团战前导播给了叶修一个镜头，他认真地对韩文清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听不见。

“你屁股上长针啊。”魏琛看他抓心挠肺上蹿下跳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比赛打到一半叶修跑出比赛席去捏韩文清的脸？”

“不是你疯了就是叶修疯了。”魏琛冷静地说。

团战像烟花大会一样绚烂而短暂，不过有录像，可以无限重播。这回散场总算看到韩文清了，方锐推着叶修一路奔至韩文清背后，叶修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在其他人打招呼前堵住了他们嘴，在目标察觉之前，小跑一步，伸手，迅速、精准地捏住韩文清的腮帮。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叶修足捏了有一秒才松手。韩文清停下，转身。一米八一听起来不高，看起来不矮，此刻观感尤盛。通道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众人皆是屏住呼吸。

“干什么？”他问。

“皮肤不错，”叶修搓搓手指，上面似乎有残余的触感，“沐橙教我一个护理皮肤的方式，想跟你分享一下。”

“不用。”他说。

“我就知道你这么说，那么麻烦谁干啊，走了。”说完，叶修转头拽着方锐走了。

张佳乐看得干瞪眼：“就这么放他走了？”

“个人监禁是非法的。”张新杰说。

“不是那个意思……”张佳乐转头搭上林敬言肩膀，“你说老叶策划多久了？”

“十年？说不定不是第一次呢，我总感觉方锐也想捏一把。”

“不能吧。”

“你不会也想吧？”

“难说。”

不用看也能感受到背后的十几道视线，受害者继续挺直腰杆向宿舍前进，却忍不住摸了摸被捏过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方锐忍不住问：“你把牧师派上擂台老韩就没说什么？”

叶修仰着脖子回忆：“他说‘就这样吧’。”

好的，那就这样吧。

关于韩文清到底是好脾气还是坏脾气，最终也没有十分确凿的答案。在拨动老虎须前，你无法知道那是真老虎还是披了老虎皮的猫。即便如此，此等勇气，非凡人所有，吾等自愧不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