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物语

【韩叶】先婚后爱（22）

（1）  （21）

性冷淡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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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叶修目前正处于物理意义上脑子有问题的阶段，要是拒绝就算了，若是同意了总有些他是故意趁虚而入的意味。

不出所料，叶修的中枢系统没能准确地处理这条信息，他茫然地问：“计划不是已经中止了吗？”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韩文清偏过视线要拧车钥匙。

叶修伸手制止他：“你别，话不说清楚我晚上睡不着觉。”

也是，都到这份上了，藏着掖着没意思。这么一想，韩文清缓缓地说：“假的中止，然后来真的，”怕说的还不清楚，他又补充，“不离婚的那种。”

这次叶修终于领悟了他的意思，仰靠在车座上深呼吸一个来回。还不如不说呢，这晚上更睡不着了。没有惊讶，毕竟他还不至于那么迟钝，正常友情的边界线应该在哪里清楚得很。

“我拒绝。”叶修郑重而果断地作出回应。

韩文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离我生日还有一个月，在那之前让你改变想法就行了。”

“喂喂喂，”叶修揉着自己的眉心，感觉两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吧，我不想结婚。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韩文清痛快地回答：“以前是，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就愿意。”

历数两人打过的嘴仗，大多以韩文清的沉默作为结尾，无论是不想说还是说不过，叶修都能单方面宣布胜利，他总能找出刁钻的词句来攻击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然而现在，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哑口无言。

韩文清从来吝啬于编织场面话，面对叶修更不会花费心思。敢作敢当，敢想敢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比这句话所蕴含的分量更恐怖的是，他是真这么想的。

“……我有那么好吗？”叶修轻轻咋舌，算一算这还是他近三十年人生中收到的首份告白，一上来就这么火热。

“也没有，要挑刺也挑得出来，我不在乎。”对方答。

听听，有这么说话的么，这要是写封情书交到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手里那不得反手就给他拍脸上？不过叶修是不介意的，在他看来这番话反而更有诚意，也不知韩文清是不是故意针对他这么说的，这么想的话这两人倒是绝配。

“你今天话很多啊。”叶修斜眼看他。往常他们的对话大多掐死在三个来回里，无论正事闲聊都够用。

“不多不行，一次说清楚省了后面的麻烦。”一劳永逸，这样提高效率。

叶修叹口气，看向车窗：“先走吧，占着车位多不好意思。”

一路无言，叶修窝在座位里闭目养神，只是神情并不放松，两条眉毛打了个韩文清式死结。车停在叶修家楼下，司机和乘客都没打算下车，有些事不现在说清楚不行。

“我再说一遍，”叶修睁开眼，“我拒绝，我不想结婚。”

“给个理由。”

“这有什么理由，我天生不吃姜，没理由。”

“你吃过一次才知道不喜欢，那先跟我结一次婚，不喜欢再离。”

他头一次发现老韩也有讲歪理的时候，正想反驳，对上那人的眼神就像嘴里被塞了块抹布，那些不着调的话都咽了回去。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没有结果，得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韩文清是不会罢休的。

“我不想结婚，是因为……太沉重了，”其实叶修自己也想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像个初登讲台的蹩脚老师，台下唯一的学生聚精会神地听着，“要和一个人永久地绑在一起，接纳他的一切，把自己的一切也展示出来，太难了。”

他觉得自己不算花心，可也没有足够专一的自信。小时狂热过的东西如今再看都变得索然无味，人是会变的，那么长年累月地面对一个人，不会厌烦吗？婚姻是接纳与被接纳的过程，也许他可以接纳别人，却因被接纳而恐惧。

对于恋爱，他其实并不反感，曾经尝过的一点火花也十分甘甜，人会沉迷不意外。

但婚姻是一把枷锁，一旦捆上，哪怕两人的爱都消耗殆尽也不允许分开，留下无尽的烦恼。爱这个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果没了爱，我们之间还能剩什么？极端点说他可以接受只恋爱不结婚，当然没有这么好的事

“除了繁衍后代我找不到婚姻的必要性，爸妈想要孙子交给我弟就行了，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如果是另外的人这么说，韩文清会觉得他是在逞强，而叶修完全有这样说的资本。他是一只独居的蜗牛，背着自己的壳慢慢前行，若是有人硬要闯入他的小空间就变成了负担。

抛去对错问题，虽然他说得还是有些含糊，这个理由已足够充分，韩文清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你想多了，”他淡淡地说，“你不是不在乎，是太在乎了才不敢动。”

“也许吧，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叶修耸耸肩。他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怕叶子腐烂就连根把树拔了，反正也只是观赏用不是么？

这个想法不能说错，是走了极端，光就叶修自身发展来看也没什么实质性危害，按理说不去纠正也问题也不大。说蜗牛其实还不准确，这人在自己的周围树起一圈高大的钢铁壁垒，韩文清想走进去就必须破出一个入口，这次非要两人一起建造一所宜居的房子不可。

想到这里韩文清不由得笑了，叶修这家伙一如既往的难办，好在他从不惧于挑战高峰。

叶修以为他怒极反笑，心想自己说的话有那么气人么，如果气完能放过他就更好了。

“试一次，给我个机会，也许我能让你接纳婚姻。”也许是错觉，叶修觉得韩文清此时的样子小心翼翼，却又十分笃定。

“我不结婚。”他重复道。

“让我试试。”他也重复道。

对话彻底进入死循环，叶修简直想跳起来拍车顶：“是我说的还不够干脆还是你现在听不懂中国话？我以为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真的勉强不来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肯定不会纠缠你，”韩文清从前座探出身子，确保两人都能看清对方的脸，“你现在说，‘我不喜欢你’，以后我不再逼你。”

一句话而已，只有五个字，甚至要不了一秒。说吧，然后就能彻底斩断这条意外的线，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说啊。

叶修正要张嘴，韩文清又笑了：“你看。”

看什么，我刚才就要说——他是想这么说的，但早在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于是闭嘴。除了这句话的意思还有他本身的态度，两者相加才是最终结果。是的，说出那句话并不难，可他迟疑了，这意味着什么？马后炮只会进一步证明他阵脚大乱，沉默既是退让也是防守。

“用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有时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叶修喃喃道。

“不需要。”韩文清截下对方的话头，说再多，他还是个直肠子的死心眼，认定一样东西就不再回头。

叶修懊恼地发现他居然拗不过对方，两犟相争必有一败，从产生“随他的便吧”这一想法开始就已经先输一局。

不反驳就当是默认了，韩文清便执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从明天开始你还搬回我家，以后不能再有这样危险的事。”

叶修想说即使是我也不会天天被人打，又被那人自说自话的样子弄得有些恼火：“你管太宽了吧，从法律上说我没义务听你的。”

“不住一起一个月都保不准能见一次，说是试试，你总要给我个机会吧。”韩文清看着他，车顶一点昏黄的光映在他眼里轻轻晃动。

叶修心中警铃大作，韩文清这是学会迂回了！现在拒绝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不近就不近，他怕过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想了半天他只憋出这句。

哪种眼神？韩文清挑眉表示疑问，叶修这次真懒得解释了。硬要说的话，就是所谓“宠溺的眼神”……

对方用那种包容的眼神看着你，自己的合理要求仿佛都成了无理取闹，是人家宽宏大量不计较。或许韩文清自己都没注意，他是真信苏沐橙那句话了，恋爱中人的眼神藏不住东西，出场自带粉色泡泡背景。

为什么今天晚上总是他被噎住的时候比较多，认真的韩文清太可怕了。他那副狂热的样子叶修以前只在电脑前见过，现在一股脑倾倒到自己身上烫了他一脊梁的泡。

那人又单方面定好了明天下班去接他，叶修全程放空当没听见。突然接收的爆炸式信息量让他的太阳穴跳起了桑巴，十分迫切地想与床拥抱。一把推开车门，右脚已经踩在了地上，叶修冷不丁地问：“老韩，你喜欢的是我的性格还是我的信息素？”

韩文清转了半个身子去看他的表情，他神色如常，像个问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孩子，不是用已定的答案来测试人性，而是单纯地想要个结果填补知识的空白。

“我说了你就信吗？”

叶修摇摇头。并非他多疑，而是自己心中也没有判断的标准。所谓是非黑白，是在建立了其中一样的基础上再以反面定义另一样，若是丢进混沌之海里单说哪一样都是徒劳。

谢绝了韩文清要扶他上楼的好意，叶修深一脚浅一脚地蹭进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像是与外界隔绝，把几小时前发生的一切都挡在了外面。

——如果真这样就好了。叶修靠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身心都十分沉重。

怎么办？韩文清那边当然是拦不住的，除了顺其自然也别无他法。明明是好事的，放到别人身上将是多么好的姻缘，怪只怪老韩自己看上个奇葩，叶修甚是冷漠地想。

小指上最后一点冻伤也已痊愈，本应是一切的终结，没想到有新的开始在等着他。

tbc